再发芽《望乡》（五） | 长篇科幻连载
周末愉快~
再发芽“异乡三部曲”的第三部《望乡》今天更新第5话！
前情提要：
之前的那次入城，灯塔市的繁荣让人大开眼界。
移民们受到了市长的热烈欢迎，但也受到安全部长尼禄带领着的激进派的抗议。双方爆发冲突，最终被警卫队驱散。
不知该去哪里的移民们打算跟着大学士去熟悉一下这城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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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
者
简
介
望乡
五 热河
“所以，就算那灯塔市还存在着，且和以前一样繁荣，也不一定会接收我们这些吸血鬼、蛀虫、蟑螂啰？真是好消息不断，你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。”安娜听了摩西的讲述，只能苦笑，“数量还么多，几千只呢！而且看那些移民的德性，好像也确实不该放进去。我要是那个什么尼禄，我也会像他一样想。”
“灯塔市足够大，有十万人，怎么可能人人的想法都一样？有人反对太正常了，正说明那城市的开放、包容。再好的事，只有一个声音也是很危险的。”摩西不只是在回答安娜，他是在让全体队员宽心，“凡事要靠自己努力去争取。因为家里那些人的阻碍，我们出发的已经晚了，但我算过，欣程市长应该还在任期内。我们早到一天，希望就多一分！”
队员们也没再多说，已经到了该休息的时间，而且今天搜索，体力消耗很大。于是他们决定就在这通讯塔内吃晚饭、睡一觉，明天再做最后的冲刺。当然，要安排人轮班守着电台，每半小时呼叫一次看有无回话。还先要把塔内的近百具尸体都抬出去，谁也不想整晚在坟墓中和死人为伴。
“他们最终都是抱着希望死去的吧，这是好还是坏？”安娜和摩西一起抬着一具尸体时问。
摩西没答话。他一直在为让队员们保有信心而绞尽脑汁，但见了烛火市的惨状，心中也不能不有些动摇。要是我的判断是错的怎么办？虽然身体疲惫，但这晚他完全没有睡着。轮到他在电台值守时，时间过了也没去叫下一班。
“该我了，你去睡。”
“你多睡会，我还不困。”摩西不想躺着还要硬闭着眼睛假寐。
“还是换我来吧，我早就醒了。”那名队员眼睛里明显布满血丝。
还是没有收到回复，这夜不知多少人无眠，反正第二天六时，不用人叫全都迅速起来了。吃完了早饭，出城继续往北走。
走了几小时的好路，就算彻底离开烛火市了。而后面的路段被破坏的极为严重，如果说之前的大地像摔破的盘子，那这里就是被摔的粉碎的那部分，基本上没有十步长的平路，全是坑或坡，幸好幅度不是很大，还能通行。摩西之前来时还见过的运货用的车道，现在已无影无踪，不难想象当时地震的强度和持续时间。难怪烛火市的人大部分宁愿在城中等死也不敢出来。而在这地下不深的地方，一定也有有很多想尝试逃往灯塔市的人的尸体。不过看地面的痕迹，上次地震应该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。
本来一路上就算有人伤亡也是说笑不断的－－寂静无声冰原会让人更不好受，但这次谁也没找到话题，摩西和安娜都想强行起个头说点什么，最后还是把话咽了下去－－要是没人接话的话不是气氛更坏了？
灯塔市还存不存在？会不会接收我们？自己说服大家派出的这支小队是不是白白送死？如何向死去队员的家人交待？这些问题摩西出发前就想过，可那时连能不能到达都是个未知数－－在冰原上走那么远是多少年都没有人做过的冒险，启程前有的只是一种做好了赴死准备的豪情。现在，一切答案都将在一两天内揭晓，摩西有种从未出现过的心慌感，每向目的地前进一段，这种感觉就变得更强烈一点。
就这样在沉默中走了近一整日，终于，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出现了一片白光，其上还有一个亮度更高的亮点，远远的、坚实的存在着，不像极光那样虚无缥缈又变幻个不停。城市中的各类设施都会露出光来，灯塔市更是在市里立起一座真的灯塔做标志性建筑，为来的人指示方位。
一开始看见那光亮还都以为是错觉，没人开口提，不想给人希望又让人失望，空欢喜一场。
“那个是灯塔吗？”又走了一会，终于安娜先问了。
“你也看见了？我怕看错了。”
“我也看见了。”
“那灯塔还亮着！”
队伍停下来，关了头灯，那片光亮更加显眼了。无需欢呼，只听到那突然变粗重的喘气声就知道他们是多么激动、喜悦。尤其是摩西，几乎落下热泪来。
“别停啊，继续走，要到了！”有人喊。
他们也不睡觉了就再次开拔，边走边吃晚饭。但没走上十分钟，一阵剧烈的地震猛地袭来，大地变成一张被敲打着的巨鼓，人如同鼓上的一只只小虫，震感强的让人感觉快飞离地面，想要抓紧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。还好大地没有下陷或开裂，震动很快就停了，他们伏在地上十多分钟，再没有余震到来。
奇怪的是，那“轰隆隆”的声音却没有停下，声音不大，与地震的声音有点不一样，也不像是从地底传来的。
“什么情况？”
一路上碰到了很多从前闻所未闻的事，但还没遇上过这种现象。又趴了十分钟，那声音依然没停歇，也还是没有余震，他们只好起身继续往前走。走着走着，发现自己走进了一大片冰雾里－－像是有谁用刨冰机把冰块粉碎后从高处抛洒一样。能见度很低，越走，那轰隆声也越来越响。
“呀！”有人滑倒跌了一跤。
往脚下一照，原来，地上也是亮晶晶的。再细看，发现是刚结冻的、很纯净的冰。
“地下水涌上来了？”安娜这一问让大家紧张起来。
若是那样，地面随时可能会塌陷，而且还是大面积的那种，落水也比掉进地缝里更可怕。但就算地壳运动让地表露出个洞或是条缝隙，地下水通常也不会喷涌这么久，水压不够，水流亦会很快被冻住。
他们开了探照灯，三、四个人为一组，每个人用绳索系上腰间的卡扣连在一起，以小组为单位分散开一些行动。这样谁落水了可以拉起来，若遇上大的塌方，也不会全军覆没。
小心翼翼的向前走了百十米，发出那异响的声源终于出现在他们眼前：一条左右两边望不到头，宽有上百步的大河。河弯弯曲曲，河水冒着腾腾热气，流速不慢，冲刷着两岸，在拐弯处激起无数小水珠结冰后飘散在空气中。不断有土块崩落掉入水中。河面漂着大量从土里化开、浮起的大冰块，碰撞着化为更小的碎冰，然后慢慢消融。在冰原上见到这幅奇景比凭空出现一座城市还让人惊讶，他们只在影片中看过河的模样。
在灯光下，这条热河烟雾缭绕，有种朦朦胧胧的美感，每个人都陶醉在这画面中，走近了些感受那丝丝暖意，好一会才想起怎么会有河出现这个问题来。
极地地下水系非常丰富，整片大陆－－其实就是一座巨型冰山，可以说是漂浮在地下海上也不为过，内部还有无数条纵横交错的水道，很不稳定。当初为探索这异星的极地，考察许久才选中多个不容易地质变迁的地点建立了无人科考站……人们推测，是因为海底火山活动进入频繁期才地震不断。而这条河的水温如此之高，一定是被喷发的火山岩浆加热过，从很深的地方涌上来的。
水量还这样巨大，地下一定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，这片大陆现在没有一处是绝对安全的！这个结论没人说出口，但人人都已心知肚明，被热河的热量熏得微微发红的脸一下子白了。
“我们想办法过去。”摩西知道那个问题不能细想，还是先去灯塔市再说。
安娜带着一半人往上游走，摩西带着一半人往下游走，看能不能绕过去。两小时后，双方回到原地碰面，都没找到河的尽头在哪里，而且这里差不多已经是最窄的地方了。本来眼看就要到目的地，又出现这个拦路虎，不能不让人情绪郁闷。
“等水流完了再过去？”先遣队可没准备过河的工具。
“谁知道水会流多久？十天？半个月？我们的补给还能再坚持几天？”
“难道游过去？谁会游泳？”微光市里不可能有游泳馆这种豪华设施。
“那怎么办？打道回府？”
“回去的补给也不够啊！”
“也许够，我们只走探好的路，会比来时快不少。”
“眼前什么样没看到吗？谁知回去的路还在不在。”
“就这么两手空空回去？我宁可死在这。”
“很好，你的那份补给刚好可以给回去的人用。”
队员们吵的不可开交。
“我建议回烛火市再找些补给品－－不是还有很多没打开的门吗？我们在那里等水流完。只用留一个人在这里看着，一天一轮换，河有变化马上回去汇报。”这主意是安娜提的。
“不愧是副队长！”这办法得到了队员们的一致拥护。
“就这么办。只是热河这个紧急状况，灯塔市里的人还不知道，需要有一个人去告诉他们，以他们的技术能力，应该能分析出原因来。这个重要情报也能成为我们入城的理由。”摩西边说话边开始脱保暖的衣物。
“你疯了！”安娜尖叫，“你这是自杀。你死了，我们怎么办？”
“你明白的，必须要有人去完成这个任务，该冒的险一定要冒。我在灯塔市时下水游过泳……放心，我不会在这小水沟里淹死的。所以，我也就不说让你接替我的话了。”摩西已脱的只剩内衣，寒冷让他的身体发抖，“还不快帮帮忙，不等下水我就要冻死了。”
其他人只好扯下防水布－－那本是晚上睡觉搭帐篷用的，将摩西的保暖衣和装备包了起来系在他的腰带上，还把身上所有能在水上浮起来的东西都塞进了包里－－至少是自以为能的。
“你脑壳坏了吗？这能浮起来？”安娜把一个扳手从一名队员手中夺了过来。
很快准备妥当，先扔下包裹，果然，没有浮起来，但拉了拉绳索，分量有所减轻，也不像是完全沉底的状态。
“你有遗言要说吗？要不要我给你编一个？要什么风格的？”安娜最后问。
“慷慨激昂一点的。”摩西说完就从岸上跳进了热河中。
虽然水温宜人，但水流湍急，水深也超过了摩西的想象，他一入水胡乱扑腾了几下就直接开始往下沉。他拼命抬头想换气，但水猛往口鼻里灌，让他咳嗽起来。水经由喉咙进到肺部，一阵肺要被撕裂开的痛楚几乎让他休克，身体软弱无力，连挣扎一下都无法做到。而耳内进水让脑袋想要爆炸般的疼痛又让他清醒了过来－－这也只持续了短短几秒钟的时间。意识还是渐渐模糊了，什么也听不见，什么也看不见。
要是化身成一条鱼该多好啊。这念头突然在摩西已快失去功能的脑袋里出现，连他自己也觉得可笑。但不知怎么的，他那已经没了知觉的身体突然又能感受到水温了，甚至感觉更加细腻，好像真的变成了一条鱼，在水流中自由游弋... ...
（未完待续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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题图 | 电影《恐龙当家》 (2015) 截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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